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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6 05:32:10
卷四 风云初起 第六章 梦的点滴
“退,退后!”随着焦急声音的传来,一道人影越来越近。
虽装束与以前截然不同,但只凭那影子我便认出来者是何人,正是那老顽童南宫玄。
“你小子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老人家,要是我晚出来一步,你若把这百多号人都撂倒,可知我又要损失多少?”他一拳重重的捶在我肩上,笑着道。
“我倒想给人面子,只可惜某些人偏偏就不要面子。”抬头打量了前面的庄园一眼,“我说南宫家怎么就这么富有?原来都是你这死老头这么吝惜出来的!”
围着我们的众人不由目瞪口呆,不明白为何老家主前后反差竟如此之大。
那南宫家的至尊信物不是被人偷了么?为何小偷就在眼前,而老家主却与他相谈甚欢?
原来南宫玄一心想要我出丑,曾发出训令,家主令牌被盗,寻回令牌者赏金百两,拿下持令者赏金千两。
一两黄金足够普通人家一年消费,千两黄金绝对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心动的巨额财富。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方出现方才那人涌如潮的局面。
“老头,想要掂量我?还是先找一杆足够大的称吧。”
面对我的嚣张放肆,南宫玄不由苦笑连连。而那也确实是他的失策,谁也没想到随他前来的竟有如此超卓高手,就是自己恐怕也未必接得下几招。
他挥了挥手道:“都下去,还愣着做什么?”
这时众人方明白过来,这不过是老家主与朋友的玩笑,虽心不甘情不愿,还是都默默的退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千两黄金消失在眼前。
南宫玄目视几女,不由心生赞叹,仿佛天地灵秀都汇集在了她们身上。
“我最美丽的妻子华天香,最亲近的朋友花解语,最可爱的小妹妹苏小小。”
“你小子也知道她还小啊?”南宫玄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声音的高度却刚好让我听到。
华天香,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怎么就这么熟呢?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这么冰清玉洁而又武功高强的女孩,便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他却丝毫没有想到那天下闻名的蜀山华仙子,不是他没想到,而是他压根就没往那儿想。
他的话既然我能听见,当然瞒不过华天香和花解语,望着花解语脸上浮现的笑容,我便知道这妖精又不怀好意,为南宫玄默哀吧!
果然,只见花解语轻轻的笑道:“老爷子这话可是说错了,咱们小小妹妹可是人小心不小呢?”说完还对我暧昧的一笑。
我不由无声的呻吟,这小妖精,怎么什么话到了她嘴里就变味了呢?
苏小小方才却是没有听到南宫玄说了些什么,骤闻花解语的话不禁问道:“谁说我小了?”
“小丫头可要当心,千万别轻信某些人的甜言蜜语,以免上当受骗啊!”南宫玄看似好心好意的提醒道。
“你说什么?”这个死老头,竟敢称本小姐为小丫头,苏小小紧紧的攥着她小小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说小丫头******”南宫玄丝毫不知他犯了苏小小的大忌,没注意到华天香冷眼旁观的美目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戏谑,没注意道花解语和我的幸灾乐祸,更没注意到苏小小的怒不可竭。
这个花妖精当真是厉害,竟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南宫玄身处险境而不自知。
这个小妖精!我还真得当心,少惹她为妙,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解语微翘着小嘴,瞟着南宫玄的眼中露出一丝得意。
见我望向她,她眉毛向上一挑,似在说看到本小姐的手腕了吧?
苏小小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蓦然出手,“啪”的一声击中南宫玄的胸膛。
那迅若闪电的一击让近在咫尺而又毫无防备的南宫玄避无可避。
南宫玄更是心惊,没想到这几人中连年纪轻轻的小女孩都是个中高手,那诧异甚至让他忘记了胸前的疼痛。
而那位叫花解语的女子更是不简单,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若是被华天香捕捉到,以她方才的表现,也属正常,花解语竟也能听到,那她似乎丝毫不在华天香之下,想到这里,他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幸亏刚才自己出来得早,若真惹恼了这几位姑奶奶,怕不是付点医药费那么简单的了。
苏小小虽胆大妄为,却也不是不分轻重,那一掌并未尽全力,更何况以南宫玄的功力又岂会那么容易受伤,因而我并不担心,戏谑道:“老头,让你挑拔离间!这下该知道恶人终有恶报的了吧?”
南宫玄苦笑着摇了摇头,携起我的手道:“行行,算我怕你们了,走吧,里面还有几位正等着你们呢,再晚一会他们可要急了。”
进入大厅,蓦地,一道身影映入眼帘,让我心神巨震。
那道熟悉的身影曾千万次出现梦中,醒来之后却是撕心疼痛。
那道熟悉的身影每一天都盘旋脑海,睁开眼睛却是泪湿双鬓。
“惜惜”一声轻呼,我不由回想起与惜惜的相识,洞庭湖畔的垂柳还是那么茂盛吗?
忘不了洞庭湖水映出的笑脸。
忘不了洞庭湖水养育的女儿。
忘不了洞庭湖上荡漾的欢乐。
忘不了洞庭湖畔无言的死别。
“惜惜”我赶紧把她拥入怀中,生怕她化作蝴蝶越飞越远,消失在我生命的彼岸。
“惜惜”我想喊她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便是天国吗?
三年了,她一点也没变化,依然还是如此美丽。
我寻觅着她那柔软而芬芳的樱唇,轻轻的吻了上去,轻柔得那似一朵禁受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花骨朵,似稍一用力便会凋零。
美丽的女主人轻轻一颤,俏目微红,那张绝美的容颜一滞,终还是闭上双眼,承受住那一窝湿热。
那两片柔软接触的瞬间,混沌的天地似都消失不在,这个世界就只留下了彼此。
“惜惜,你让我想得好苦!知道吗?早知你在这里,我该当时就来陪你,你是不是怪我来晚了?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再也不用分开。”我紧了紧她不堪一握的小腰,“你再也别想从我身边离开了。”
嗅着她秀发的幽香,几丝散乱拂着我的鼻子,痒痒的,而那种失而复得的快感,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真实。
佳人没有说话,似乎害怕一句多余的话语就会打破那美丽的绮梦。
任时光荏苒,光阴如梭,只愿这一刻能定格在永恒。
卷四 风云初起 第七章 往事云烟
“哇,这位姐姐好漂亮!”苏小小一声惊赞,她见过芷玉,叶黛翠这样天下闻名的绝代佳人,这些天她更与天香解语这样的不世红颜朝夕相处,但是看清她,还是忍不住一声惊呼喊了出来。
那一声呼唤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是的,她很美,很美,美得让人窒息。
她清丽明媚、艳光照人的容颜,晶莹剔透、纯洁无暇的肌肤,宛如明珠美玉,光彩内涵,容润含蓄,那张优美雅致的脸宜喜宜嗔,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
秋水黛眉之间那双黑白分明而又蒙上一层水雾的动人秀目,让人为之心颤。
粉颈玉颌如雪玉般洁白无暇,那纤细的腰肢,曼妙的身段,让人兴起一种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的感叹。
更重要的是,虽身着素装,但那件玄黄罗裳绢裙丝毫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比那些名门淑媛世家小姐不道端庄和骄傲的多少倍,举手投足间高贵的绝世风华像是天生的一般。
高贵典雅的气质无与伦比,惊心动魄的艳丽空绝尘寰,雾气蒙蒙的美眸似有还无。
美艳绝伦的玉靥,精雕细琢的秀美轮廓,秀美雪白的玉颈,刀削似的香肩,微微隆起的酥胸,盈盈一握的柳腰,修长的大腿,构成了一幅完美的曲线。
这便是所有人梦中的女神!
望着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娇颜,我却清楚的明白她不是她,她与她相比少了三分柔弱,多了二分艳丽,一分骄傲。
他的温暖不是姐姐最渴求的吗?姐姐你看到了吗?通过妹妹你是否也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呢?
她轻轻的推开我,面上罩着一层严霜,“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我姐姐。”
我不由黯然,惜惜,我会不记得她吗?我能不记得她吗?
“大哥。”
“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龙傲云看着妹夫的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三年了,他总算恢复正常了,妹妹若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
他已记不清楚三年来他和小妹为了这执着的妹夫费了多少周折。
他不会忘记那是妹妹在这个世界唯一挂念的人。
两个男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虽无言语,却让每个人都分明的感受到那其间的深情厚谊。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友谊,不需要语言。
这两人正是在苏州有过一面之缘的龙傲云与花念惜。
我寻回记忆之后方才明白当时对龙傲云的信赖从何而生,当时得见花念惜的特殊感觉从何而来。
原来都是因为她——惜惜。
她的哥哥和妹妹。
如今想来,这美丽无匹,艳绝人寰的小姨子当初故意说是他哥哥的妻子,恐怕也是在试探当时的我脑海中是否还有她姐姐的影子,是否对她姐姐已完全忘情了吧?
接下来,我将众女和龙傲云,花念惜相互做了一番介绍。
蓦地,望着冰清玉洁、孤傲不群的天香,龙傲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华天香?可是蜀山华仙子?”
天香自始便在我下首,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玉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掌。
听他一提,南宫玄父子这才将她们联系起来。
得到肯定答案,南宫玄父子不由面面相觑。
龙傲云和花念惜却是知道我是蜀山三仙子的弟子,虽我不曾提及过往事,但他们又何曾放心将惜惜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中,私地下自有一番调查。
他别有深意的对我一笑,自己这个小舅子倒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娶自己的师傅!
提到蜀山,他不由又想起了蜀山的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肃然起敬的人。
就是以自己的身份,要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也不会知道家族中竟有她的存在。
花念惜却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竟连自己师傅都勾搭上了!真不知道姐姐喜欢他什么!
不一会,酒席散尽,诺大的客厅就只剩我和龙傲云、花念惜三人,他们知道我们久别重逢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就是天香也别了下去。
“走吧,我们兄妹也出去走走,这屋子里也怪闷的。”
南宫别院后院,幽山流水,小溪亭台,水绿山葱,清新自然,看似天然而成,丝毫看不到一点人工的痕迹。
站在一处亭台之上,眺望远近的湖光山色,仿佛又回到了洞庭湖畔。
“大哥,那里一切都还好吗?”
我虽没说明,但他们都知道我说的是哪。
“没有了姐姐,你说还会好吗?”花念惜冷冷的道,美眸中呈现出一丝迷离,“要不是姐姐,你以为我和哥哥会从宫******家里偷偷的跑出来?你倒好,新人接二连三,哪还有把姐姐放在心上。”
我一声苦笑,却无话可说,不管怎样,我继惜惜之后先后有了雁儿、天香,那是事实。
龙傲云微微一叹,“老弟,你不要怪小妹,那是因为你一直不知道惜惜在我们心中的分量啊!当时只为让惜惜高兴,很多事都没告诉你,今天大哥就给你说个清楚吧。”
我心头一震,屏住呼吸,预感到那又是一个不幸故事的开始。
龙傲云俊目含星,心不由飘到了惜惜诞生的那一刻,“惜惜是父亲的第二个女儿,和小妹是一母同胞所生,只比小妹大半个时辰,家中虽兄弟姐妹无数,但也只有我和惜惜还有小妹是同一母所生。”
“母亲生惜惜和小妹的那天,昏天暗地,乌云蔽日,不空妖僧以为此为不祥之兆,向父亲进言。”
“不空妖僧被皇祖——皇上封为国师,自命能勘天机,察天洞地,无所不能,再加上父亲生性多疑,信以为真。”
他嘴角略动,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不巧的是,母亲在诞生惜惜的期间,一道巨雷击中门口玉狮。”
“父亲以为那是天降不祥,惜惜必为不祥之人,加上有不空妖僧推波助澜,竟欲诛她以求祥瑞。”
他双手紧攥,仰首闭目,终是抑制不住那流出来的清泪。
花念惜此时已安静下来,只是那空谷幽山似的美目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
“母亲苦苦哀求,终是没打动父亲弑女之心。”
我心中一片死寂,我可怜的惜惜,刚出世便遭此厄运,如此父亲,岂配为人之父?
“母亲历经千辛万苦,终在最后时刻赶到,前来执行的人虽是父亲心腹,但一向敬重母亲,最后一时心软,惜惜方侥幸逃脱。”
“幸好小妹晚出世半个时辰,云散沙去,晚霞吐露,父亲谓之东来祥云,大为欣喜,对小妹宠爱有加,同是一个母亲所生,相隔半个时辰,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可笑吗?”
他脸上浮起一股难以言语的苦涩,“母亲把惜惜送出府门,托人照料,然而祸不单行,惜惜天生柔弱,直到十五岁,都未曾下过床见识一眼外面的世界。”
“母亲常泪洗面,说对不住惜惜,她虽生下她却连看都没看过两眼,能和惜惜作伴的也就只有我和小妹两人,偷偷溜出去陪她玩,而她却只能躺在床上等我们。”
“几年前我和小妹偷偷的跑了出来,请人做了一辆最舒适的马车,带着她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因为我们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花念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龙傲云也是声音沙哑。
三人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
“后来到了洞庭,惜惜很喜欢那里,我们就在那里住了下来。再后来的事你都亲身经历过,就不需要我说了。”
“如今她已经去了,一切都已成过去,你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我想她在天国也不希望你永远都生活在过去,永远都生活在痛苦之中,而她期望的也就是我这个作大哥所希望的,也是小妹和母亲希望的,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完整的她,一个真实的她,那也是你的权力。”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对惜惜的感情,否则当初她一去你也不会痴癫成疯,只是小妹有些任性,有时不能理解你又追求或者接受其他女人,我希望你不要怪罪于她,因为我们关心的都是同一个人,惜惜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太重了,太重了。”
花念惜目光呆滞,绝美的玉唇轻轻颤动,喃呢着:“姐姐好苦,真的好苦。”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南宫玄为我准备的房间,只是呆呆的坐在椅上,眼前满是惜惜的倩影。
机械的拿出画笔,张开宣纸。
笔随心转,将脑中的她尽书笔下。
惜惜那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身影跃然纸上,那憔悴得让人心碎的脸上却是乐观与坚强。
惜惜,我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画上奋笔疾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卷四 风云初起 第八章 混乱之始
“你呀,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华天香拿着一块丝巾擦拭着我额头的冷汗,语气中带着一丝疼爱的责备,眼眶中莹光点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受了点风寒嘛,一两天也就好了,倒是你自己得注意身子。”我捉住她的玉手,深深的看着这个情深意重的美人,她对我是不含一点杂质的纯粹。
听我这么说,华天香不再言语,俯下身去清洗着那已被汗水湿透的丝巾。
到了我和她这种境界,早已寒暑不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着了风寒?她明白那是因为什么,她也明白昨天惜惜的大哥定对我说了些什么,只是我不说,她也不打算追问,她知道能告诉她的我自会告诉她,只是我这样的身子却让她心里异常难受。
“天香。”
“嗯?”
她转身看着我的眼睛,静待我要说些什么。
我不由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略一用力,她便滚入我的怀中,我轻吻着她的秀发,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深情的道:“我的香儿真好,能有你真不知道是我祖宗十八代修了多少福气,积了多少善缘。”
天香俏脸一红,白玉似的娇颜不由升起一丝红晕,美目白了我一眼,轻啐道:“讨厌。”那娇羞的模样却藏不住心底升起的喜悦。
“哟,怎么我每次都来得不是时候呢,是不是又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了?”
听到花解语的声音,天香不由大羞,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朝解语扑了过去,嗔道:“你这个死丫头,让你乱嚼舌头。”
解语精灵得跟鬼一般,哪有那么容易被她捉住,两女像蝴蝶一般在屋子里追逐。
见天香抓她不住,解语大为得意,得意洋洋的道:“你来抓我呀,来抓我呀!”那瑶鼻似也带着一分神气。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哪儿被人这么捉弄过,虽是闺中好友,也不由触发了她的犟劲,而花解语似是故意挑战她的极限,于是两个都不服输的女人就这么在这个原本不小的屋子中你追我赶。
望着像小孩一样的两个女人,我不由苦笑。
“砰”解语只顾如何躲避后面追她的天香,却没留意前方,与屋外来人撞在一起。
望着屋内嘻笑正欢的二女,花念惜不由心生怒意,她一大早起来听说他着了风寒特意过来看他,却没想到他居然和别的女人玩得正欢,不由脸色一沉,转身欲走。
我一看就知道又惹这小姨子生气了,忙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妹来了,快进来坐吧。”我这小姨子可从来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过,对她我可不敢得罪。
突然一阵清风从窗户袭来,把几案上的那一幅画吹了起来,刚好飘到花念惜面前。
“姐姐。”她芳心一颤,忙伸出双手把它拖住,生怕落到地上给那纯洁无暇的仙子染上一分凡人的尘垢。
那栩栩如生的身影让她几乎错以为姐姐就在面前,那一笔一画似乎让姐姐活过来了一般,那惟妙惟肖的表情,那活生生的一颦一笑,她不知道那需要多么深刻的记忆才能把它书之笔下,诠释得如此完美。
更吸引她的却是左下脚那两行沧桑的小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待她念完,两滴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顺着娇艳的双颊,浸入那玄黄的罗裙。
笔锋间那浓郁的创伤,字行里那幽幽的思念,不在言中,却尽在意外。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是姐姐的,姐姐对他那么好,姐姐那么美,他还不满足吗?若不是姐姐的那个病,她怎么也不会让姐姐就这么轻易嫁给他。
在苏州看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双宿双飞,她便满心不是滋味。
更让她气愤的是,他的新欢,那个叫楚云雁的女孩刚死不到两个月,他竟又勾搭上了他的师傅,还不知从哪弄来一个美貌如花的侍女,这几乎让她无法忍受。
看到他对自己的微笑,她第一次觉得那笑容是那么亲切,就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笑一般,虽是不同韵味,却同样是那么充满魅力。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画卷,用衣袖擦拭着那上面的尘土。
看他那轻柔的样子,仿佛那就是他生平最珍爱之物,生怕一不小心有丝毫损坏,那眼中透出的无尽的爱怜,让她一瞬间明白了很多。
“姐夫,我******”她贝齿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我不由笑道:“怎么?对着我还有什么害羞的?”
“不是,是,我******”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哪有给人道歉的习惯,而且还有其他人在场,更何况那种感觉根本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
在她喊我姐夫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不想勉强她说出来,有些事心里明白也就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其实是我对不住你姐姐。”
天香握着念惜的手幽幽道:“妹妹就是要怪,也要怪姐姐才对,都是我不好,一直以来都是我缠着他的。”
“姐姐别说了,是我不懂事,不该对你发脾气。”
解语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看看你们,怎么都那么酸呢,推过去推过来的很好玩吗?”
突然一道白影飞了进来,落在天香肩上,却是一只白鸽。
我不由心头一震,这不是师傅养的那只吗?和师傅有关的一切我都太熟悉了!
待天香取下鸽子脚下的纸签,我便把它接了过来,托在手心,手指轻轻的一弹它小小的脑袋,低头问道:“绿儿,还认识我吗?”
它噗的一声飞了起来,拍着翅膀,小脑袋直点。
解语和念惜一看这可爱的小宝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唯有天香面色凝重,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看念惜喜欢得紧,便顺手把绿儿塞到她手中,向天香道:“怎么了?”
“师妹要我立即回去。”
“出什么大事了?”我握住她的手轻轻的问道。
“李宓丢了剑南南方数座城池,南诏大军进逼益州。”华天香面色一紧,眼中射出一丝寒光。
“什么!”花念惜双手一松,绿儿笔直的掉了下去,幸亏是只鸽子,要是其他东西非得摔坏了不可。
“都是那李宓太过轻敌,七万大军,全军覆没,误国不浅啊。”华天香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
“姐姐可知朝中有什么反应?”花念惜一把抓住天香的手急切的问道。
华天香清冷的脸上不由浮现起一丝无奈的神色,“杨国忠遥领剑南节度使,安置亲信党羽,那李宓是他的人,怕是多半不会奏报朝廷,以免祸及自己。”
花念惜却是深知杨国忠为人,知事多半会如华天香所言,不由黯然。
天香站起身来,“我先回秦姐姐那里收拾收拾,准备马上动身。”
“等等,我也还有东西在那边,去收拾好了一起走吧。”我掀开被子,站起来穿上外衣。
天香闻言,美目微红,别过头去道:“你就不用回去了,师妹说金陵近期将有大变,让你留下来协助金陵太守韦黄裳,决不能让金陵大权旁落。”
闻言,我系衣带的手不由僵在半空。
“你不用去了,我收拾好了就直接出发。”天香转过身去,生怕我看到她湿润的双眼。
我明白她是不愿意经历依依相别的离情,“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吧。”拉起她的玉手向屋外走去。
卷四 风云初起 第九章 再见芷玉
金陵城外,驿道断桥边。
“你呀,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天香理了理我的领子,“以后有事多和解语商量,知道吗?”
我把她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中,笑道:“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的。”
“可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还是孩子。”她流光溢彩的美目中带着一丝难以割舍的宠溺,“解语,以后他可就拜托给你了,你也知道他不会照顾自己。”
“姐姐放心吧,到时候解语准还你一个一丝不少的夫君,你可把他的头发和身上的毛都数清楚,以后要是少了一根,姐姐来找我算帐得了。”花解语美目流转在我和天香之间,似笑非笑。
“你这疯丫头,总没个正经。”被解语一打趣,天香绝美的脸上不由浮现起一丝红晕。
“妹妹也好好保重。”她对花念惜略一点头,回头对我道,“我走了。”说罢,转身就欲上马。
我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便落在我怀中,拭干她泛红眼眶中的泪水,爱怜的道:“乖,好了,别哭了,啊,再哭我可要心痛的了。”
她纤手轻轻的捶着我的胸膛,螓首伏在我怀中,哽咽道:“都是你,还不都是你。”
“对了,你有信要我带给你师傅吗?或者让绿儿带回去也成。”
我轻吻着她如丝般的秀发道:“不用了,等我这边事一完就马上回去,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的,到那时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嗯,那我走了。”华天香蓦地一转身,飞身上马,马鞭一扬,“驾”,策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望着天香远去的背影,我只感到心中一片莫名的空旷。
“走吧,先去拜访下这金陵的父母官,见识见识是何等人物。
一听要去太守府见韦黄裳,花念惜不由脚下一滞,“姐夫。”
“嗯?”
“我想先回去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有。”那游离不定的眼神让这个本不善于撒谎的女孩竟是那么的明显。
“没看出小妹居然这么关怀大哥呀?”我不由笑道。
只是那眼中的笑意让她浑身不自在,不由低下了头,那扭捏娇羞的神态以前从不曾在她身上显现。
“讨厌,我不关心我哥哥,难道还来关心你这个冒牌姐夫不成?”美目含嗔,那风情万种的一笑不由让我怦然心动,这小姨子端是俏丽无比,娇艳绝伦。
“小丫头,你这话可是说错了,你那姐姐难道是假的不成!”
“我姐姐倒是真的,就你这个假姐夫没良心。”
那嗔怪的神色让本就美艳无匹的她更添无限诱惑,让我口干舌燥,不由朝她靠近了一些,“我们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要不你陪我走一趟,说不定会碰上什么新鲜事。”
她面上先是一喜,继而黯淡下来,“不,我还是先回去等你们吧。”不待我说话便姗姗而去。
“怎么?看上你那仙女般的小姨子了?”花解语巧笑倩兮。
“你这个疯丫头瞎说些什么,信不信本公子把你这个同样美丽的侍女也给吃了?”说着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玲珑凸浮、丰满诱人的胴体。
花解语小嘴向上一扬,杏目中浮现出一分挑逗,“就你?怕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一挺腰身,使那完美的双峰微微颤颤无比诱人。
那令人心荡神摇的美景让我不由咽下一大口口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欲念,心中暗自发狠,你这个花妖精别得意,本少爷不把你弄上床,让你欲仙欲死的求饶就算枉过此生。
说话间,太守府已在眼前。
我刚要跨进,却听身后一声呼唤。
“公子,公子。”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翠绿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凝神一看,却是苏芷玉的贴身侍女倚凝。
“公子,你可真让我好找!”倚凝俏丽的脸庞胀得通红,樱桃似的小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使她那微微隆起的酥胸在起伏间煞是波澜壮阔,“快跟我来,小姐有急事找你,可别让她等急了。”说着便拉起我的手匆匆的向前跑去。
“小丫头,慌什么!”我不由有些好笑,反手揽住她的小腰大步向前走去。
“真香!”从她颈项发间散发出来的幽香传入我鼻中,刚被花妖精勾引起来的欲望还未平息,不由欲念横生,从领口看到的那一片雪白让我几乎不能自已,我一咬牙强忍心中的欲念,暗骂道该死的花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倚凝见我望向她洁白的脖子不由大羞,她清晰的感受到他碰着自己发丝的鼻中呼出的气息顺着领口钻入那白嫩的胸脯,男儿那特有的气息让她的心不由砰砰直跳。
“喂,到了,你还想赖到什么时候?”听到花解语那不友好的声音,倚凝这才睁开双眼,不正是已到了挽云阁的门口了吗?粉脸上羞得像可拧出水汁一般。
走进屋内,却见苏芷玉白衣胜雪,俏极生妍而又清丽脱俗的矛盾使她显得如此完美,拔弄琴弦的纤纤玉手仿佛在流动一般,珠落玉盘。
那能让人的心飘向云端的声音响起在我耳畔,“芷玉有事相求,打扰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每次聆听她的声音我都有种只想闭上眼睛享受的冲动,“芷玉就不介意我这无耻之徒玷污了你这清洁之地吗?”
自从叶黛翠为那亵衣拂袖而去之后,我便不曾再见过她。
苏芷玉冰雪聪明,怎会不知我言中所指呢?她轻轻一笑,正色道:“不管公子相不相信,芷玉从来不曾怀疑过公子,只是叶家妹妹对公子成见甚深,任芷玉怎么劝解也无济于事。”到最后她面上不由浮现一丝苦笑,想到叶黛翠的死心眼,她对此是丝毫无能为力。
望着苏芷玉那秋水般的美眸,我找不到半点虚伪的谎言,那明净无暇的秋波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的真诚。
我轻轻一笑,走到她身边拔了一下几案上的琴弦,“芷玉就这么相信我么?”
她走到窗边,倚窗而立,玉手一拂被风吹散的发丝,回眸一笑,媚态横生,幽幽道:“我不是相信公子,而是相信公子的眼睛。”
我不由一讶。
“我相信公子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沉痛定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相信公子眼中那一如既往的平静是那问心无愧的坦然,我相信公子眼中锋芒内敛的自信有那顶天立地的气概。”
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我的心不由一颤,我脑中忽的闪现出一个词——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望着她幽深的美眸,沉寂之间不由升起一股灵魂的颤动。
我一伸手,却又凝在半空,缩了回来,不由叹道:“你倒是细致入微、明察秋毫,可惜有些人******”
苏芷玉美目一瞪,嗔道:“公子可不要说黛翠妹妹的坏话,当时她正在火头上,哪还有心思理会别的闲事,这事儿任摊在谁身上,能不闹心吗?”
那百花齐放,千娇百媚的姿态让我不由一阵痴迷,苦笑道:“芷玉可千万别再这个样子,若我一时情不自禁冒犯了你,那可别怪罪于我,对了,你喊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经我一提,她方想起正事,“你不说我倒还把正事给忘了,今天晚上永王宴请燕先生,我这里可都是些陈词滥调,再说那些缠绵婉转的词儿也不太适合永王和燕先生那样的人物,我琢磨着还是请公子过来帮我写首新词来得好。”
我不由笑道:“像永王和燕伯父这样独霸一方的豪杰自然要雄壮豪迈的好词,只是芷玉怎知我一定能写得出来呢,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芷玉相信公子。”苏芷玉秋波流转,嫣然一笑。
芷玉啊芷玉,我不由一叹,顿时豪气干云,走到她几案前挽起袖子。
“还是让芷玉为公子研墨吧。”她款款的取出砚台毛笔,笔尖蘸上墨汁方递给我。
我对她一笑,挥毫笔墨: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卷四 风云初起 第十章 天籁之音
待我落笔,苏芷玉不由眼前一亮,欣喜道:“以后芷玉歌曲的词儿可就全交给公子了。”
我不由笑道:“芷玉是怕累不坏我还是存心想看我黔驴技穷的丑态?”
“公子说呢?”她狡黠的一笑,“多少人想芷玉唱他们的词芷玉还不屑呢,公子这般推三阻四,难道是怕芷玉的脏口唱臭了你的词吗?”
“没想到芷玉的小嘴竟也这般厉害。”我苦笑着摇头道,“得,算我怕你了,以后我的词都先让芷玉过目还不成吗?”
苏芷玉那柔媚至极的俏脸浮现起一丝胜利的笑容。
“小姐,客人已经到了,秦老板让你下去准备准备。”倚凝站在门外,望了我一眼,俏丽的小脸上变得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我一眼。
苏芷玉无限优雅的抬起头来向窗外一看,却已是暮霭沉沉,回首歉然道:“芷玉先行失陪了,请公子见谅。”
我轻轻的笑道:“你先忙去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望着苏芷玉的背影,却见细腰处衣裙被美丽的肉体挤成细细的皱褶,腰下的衣裳被肥硕的臀肉撑得光滑圆隆。
“公子打算先吃这位第一名妓还是你那艳光四射的小姨子呢?”花解语浓浓笑意中隐藏着一丝令人玩味的戏谑。
“是吗”我回头对她一笑,望向她的目光多了一分异样,“本公子谁都不吃,先吃了我那美艳不可方物的侍女再说。”一眼扫向她秀挺的酥胸,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从被撑起的衣裳隆起处依稀可见那双丸的形状。
她身子一颤,酥胸处仿佛升起一丝电流,芳心大是讶异,他似乎经过昨晚之后变化了许多,突然想起今早看到的那一副画,芳心不由有了一些了然。
破而后立,她似有所悟。
“贤侄也在此间?那就正好。”刚走到夜来香大门口,就与迎面而来的燕回天相遇,几日不见又在此重逢,他白皙的面孔升起一丝讶异。
“伯父想是来赴永王之约的?”
燕回天闻言不由神秘的一笑,“贤侄当是从苏小姐口中得知的?依我看苏小姐对贤侄颇有好感,贤侄可得加把劲,也好羡煞天下男儿。”
我不由笑道:“如此说来,伯父当年也是这么俘虏伯母芳心的了?”
“你这小子,想当年我为了你伯母可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哪像你这么幸运,现在就有华仙子了,若当真把苏小姐也娶回家,也算为男儿争了口好气。”提到爱妻,燕回天虎目中满是柔情,疼爱之色溢于言表。
燕回天虽名动天下,但他爱妻之心同样天下闻名,传言他除了母亲、妻子和女儿再没和第四个女人有任何身体接触。
他对妻子的一往情深不知伤了多少女人,也羡煞了多少女人。
“贤侄若有暇,不妨同我去玩玩。”燕回天眼中大有深意。
我心中不由一动,“既然如此,那小侄可就不客气了。”
“若不出意外,这位永王当大有文章可作。”他虎目中不由升起一丝隐忧。
对这位伯父,我没有忌讳的必要,因而代他说出了下半句,“伯父是担心永王反?”
燕回天微微摇了摇头,“眼下的形势倒还不至于,只是世事难料啊,我只是担心若北方出现动荡,那******”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倾尽全力,也就问心无愧了,再说即使永王反了,也未必引得起多大的风浪。”当今局势,群雄逐鹿,我不由一叹,“我倒还是最担心北方。”
燕回天闻言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孩子终没让自己失望,对大局的把握倒是非常清晰。
北方才是豺狼之地!
湖心红船之上。
坊上掉了许多灯笼,把雕栏壁画照得清清楚楚,就是水上也放置了许多莲花灯,仿佛黑幕中点缀的星星点点,颇具诗意。
只有永王和李憕以及另外一个中年人,其余众人尽退之小湖之畔。
一见燕回天走进,忙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相迎,双手紧紧握住燕回天的大手,豪迈非常,“十年一别,燕兄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燕回天哈哈一笑道:“王爷同样是与当年一般无二,不知是吃了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还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玉液?
“我等凡夫俗子哪有那等福气,燕兄怎么又称我王爷?难道也非要我称燕兄为燕王爷?”
燕回天大手一拍头,恍然道:“失口,失口,李兄原谅,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呀,总是这么溜口,都不知有多少回下次了!” 李璘无奈的笑道,“难道燕兄是嫌李璘高攀不上,不配以兄弟相称?”
燕回天淡淡一笑道:“李兄多虑了,这位是?”目光看了看站在李璘下首之人。
李璘这时方恍然道:“看我急于和燕兄叙旧,都忘记为燕兄介绍朋友了。”将手伸向那人向燕回天道:“这位就是本地父母官,金陵太守韦大人。”
我一听他便是韦黄裳不由多打量了两眼,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袭青衣不现华贵,虽略显清瘦,却是精神矍铄,平淡的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亮色,好一个韬光养晦之人。
燕回天眼神一亮,暗暗的点了点头,“早闻韦大人是国之贤臣,将诺大的金陵打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韦黄裳拱手道:“王爷过奖了,韦某愧不敢当。”
“憕儿,憕儿。” 李璘喊了两声,却不见儿子有丝毫反应,转头一看却见他痴痴的望向隔着一道幕帘的对面,目中满是痴迷。
李璘正要教训这不成器的儿子,却听燕回天道:“李兄别动怒,我还和小辈计较不成?那事就此揭过,以后休要再提。”
李璘无奈道:“这小子从小就被我惯坏了,得罪之处还请燕兄海涵,还没请教这位是?”
燕回天扫了我一眼,淡淡的道:“小侄风吹雪。”
李璘见状也只是淡淡一笑,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蓦地,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琴声响起,如漂浮在湖面上的夕阳一般,时而微风袭来,有如红烧的霞光被荡漾的碧波碾碎,泛起缕缕涟漪,夕阳中的草树,那掩映下的巷陌似就在眼前。
隔着那道幕帘,隐约可见一位身着白纱长裙的美丽女子席地而坐,显得飘渺遥远,随着她玉手的转动,一个个优美的音符流传开来,那就是名满天下的苏芷玉。
几名白衣女子款款而出,白衣飘飘,随音而动,宽广的衣袖随着柔夷的舞动划起一个又一个的曲线,婀娜多姿的身段似柔弱无骨左飘右荡,那柔顺的发丝随着主人的晃动像一只只会飞的精灵一般。
一层白纱掩盖了她们脸庞,却又让人分明感受到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苏芷玉那清幽婉转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蓦地琴声一转,那有如明镜的湖面陡地变得波涛澎湃,浩浩汤汤,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燕回天、李璘、韦黄裳似都回到了大唐立国之初,灭三寇、征四方、荡五夷、退突厥的南征北战,不禁热血澎湃,心驰神往。
继而琴声怆然悲凉,“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惶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那清幽寂寥的声音,让人闻之黯然、听之神伤。
不知何时前方已是空无一人。
那缥缈的声音似犹在耳旁回荡,那曼妙的舞姿似仍在眼前延续,死一般寂静的花船落叶可闻。
让人几疑为那是南柯一梦。
这便是苏芷玉,从不与客人见识一面,不管是谁,隔幕而奏,一曲终了,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芳踪,留下的是永久的眷恋与回忆。
“嗖”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窗外射了进来,眼前一闪,那影子已到众人面前,却是一名女子,虽蒙着脸看不清容貌,便是娇躯也是黑色的夜行衣,但我眼神若电,透过衣衫看出那是一副不压于任何人的肉体,惊耸丰胸,杨柳蛮腰,圆翘玉臀,遮在裙中反而更让人目赤血热。
勾魂摄魄的秋水轻轻的扫过众人的脸庞,微微带着笑意,目光转到李璘身上,那一股醉人的笑容仿佛轻柔的微风,轻柔动人,李璘只觉心中一暖。
“这位就是天下闻名的燕宗主了?”那慵懒的声音让人心中微微一荡,温润曲绕,撩人心魄,那如云的柔美青丝瀑布般的洒落在刀削的玉肩两边犹是迷人。
那用上媚术的声音让人不能自已,李憕脚下一软,被燕回天大袖一拂才没栽倒下去。
燕回天微微一笑,负手而立。
“嗤”忽地,那双如梦如雾的美目闪过如电般的光芒,一只凛冽的细剑如赤练蛇般,划着不可琢磨的轨迹卷向李璘。
李璘只觉那股刺人的剑气团团压来,如同花雾里的刀光剑刃,那一颗呼啸而至的流星在眼中逐渐变大,身子凉得动也动弹不得。
“叮”一声悦耳的声音,刺客娇躯一颤,那刚刺出的一剑却是被硬生生的弹了回来,美目一睁,却没太大惊讶,“燕宗主不愧是燕宗主。”
燕回天依然在原地,面带微笑,仿佛从来就不曾出过手一般。
卷四 风云初起 第十一章 魅影刺客
皎洁的月光照着平静的湖面。
寂月苍苍,湖光幽幽。
波澜不惊。
湖心花船之内。
李璘沉静如昔。
虽逢大变,但他并不后悔将所有侍卫置之湖畔。
他相信燕回天,除了长安羽亦然,他从没见过像燕回天这般可怕的高手。
有燕回天在,任何人休想伤他分毫。
若燕回天不敌,那再多的人也是枉然。
那女子陡地一笑,虽看不见她的娇颜,但透过勾魂摄魄的眸子,却不难想象那张俏脸是何等千娇百媚,“燕宗主可得当心了。”
“妹妹,这下你该相信了吧,燕回天绝非你我所能应付,你就是不听!”同样魅惑人心的声音,同样山峦起伏的倩影,虽是责备,却无一丝惧色。
与此同时,从湖水中跃出三道黑影,穿过纱窗,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扑向燕回天。
那刁钻的角度,仿佛经过精心测量过一般,精妙无比。
剑影转瞬而至。
“姐姐就知道笑话人家,看我等会不给你好看。”那女子美目含嗔,秋波流转,盼顾生倩。
燕回天依旧没有动。
他不想动。
也不能动。
不身在其中,没有人能体会他的感受。
那三只剑,虽只三只,却如铜墙铁壁,滴水不漏。
那三只剑,看似只在一点,却能随意变幻到任何一处,使人不敢逾越一步。
长剑在空中快速流转而带起的剑气,如凛凛寒风,刺人肌骨。
而他似未有所觉。
他心中不由一赞,果真具是超绝一时的高手,难怪敢在自己眼下行凶。
他慢慢的握住他的拳头。
那是他最得意的武器。
双目一凝,左脚向前跨出半步。
“拳皇”燕回天。
那美人儿却无心观战,美目一扫丈外的李璘,眼中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似乎她们姐妹合力,还从不曾遇到过做不了的事情。
就是燕回天在此,她想也不会有意外。
她不屑于偷偷摸摸,而是堂而皇之的取走李璘的项上人头。
当着燕回天的面,她是刻意而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那柄与燕回天有过一击之缘的剑再次出手。
那势在必得的一击,毫无花绣,运起十二成真气,闪电般的刺向李璘,那一剑的速度,是她以前都未曾达到过的,白光飞速割开空气,空中响起尖锐的啸声。
在剑尖抵达李璘咽喉的瞬间。
她笑了。
燕回天终于出手。
那对名震天下的铁拳,在窄小的空间,与刀剑相撞。
“砰砰砰”三声连响
一场硬撼。
燕回天当真强悍如斯,以赤手空拳硬碰如铁刀剑。
三人虽面显异色,手下却无半点放松,如乳燕归巢,半空折身,剑亦回首。
她们知道她们不需与他一决生死,而只是阻他一刻。
一刻,便已足够。
剑若寒星,向李璘咽喉直奔而来。
李璘心中尽是阴冷和黑暗,身子仿佛涌起无数地底下传来的严寒气息,想要提剑相迎,却没有一丝力气,艰难的回头一看,却见燕回天居然被三人围在中央,心底不由升起前所未有的绝望。
一阵低啸有若龙吟,室内顿生漫天剑雨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眼前满是刀光剑影,耳内贯满剑啸刀吟。
燕回天笑了。
他隐忍不发。
为的就是这一剑。
现在他终于看到。
那一霎那的眩目,甚至让他都睁不开双眼。
室内光华散去。
那美丽无比的女刺客退回原地,手中却没有李璘的头颅。
她,再一次无功而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李璘身旁的白衣男子,看他对自己淡淡的笑容,让她几以为刚才那让她眩目的一剑都是她的幻觉。
虽只一剑,却让她明白,她与他相差太远。
那满室生香的一剑,让围困燕回天的三位女子同样惊骇莫名。
燕回天微微一笑,一拳出手。
没有雷霆万钧的声音。
没有迅若流星的快速。
甚至在她们眼中,那是很慢,很慢,但却偏偏无力阻止,仿佛在那个空间她们的任何攻击都是多余的一般。
硬硬生生的从空中撕裂出一丝缝隙,人也从三人剑影之中径直走了出来。
那傲然的身影似在告诉所有人,在那个空间,他才是王者。
她们知道,她们失算了。
她们不仅失算了另外一个人,更可怕的是低估了燕回天。
而代价却是沉重的,也许今晚这就是她们的葬身之地。
这注定是她们第一次的不可能。
该进则进,该退则退。
二女一换眼色,略一点头,飞身向窗外扑了出去。
燕回天那丝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却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道:“二位姑娘转告宇文小姐,燕回天向她问好。”
那一句话却让踏在莲花灯上的几女,脚下一滑,差点落入湖中。
辞别燕回天,已是夜半三更。
踏着明月清辉,漫步而行。
此时的繁华闹市已空无一人。
我打发解语先回南宫世家,一个人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
松摇竹影,摇曳生姿。
斑驳婆娑,树静风紧。
忽然,一阵女子的娇呼,男人的喘息,肉体的摩擦,虽刻意压制,仍传进我那比一般人灵敏百倍的双耳。
我不由一笑,就在刚要离去的时候,屋子里传来的轻微细语却打消了我离开的念头,声音虽细若柔丝,仍给我收在耳中,听了个丝毫不漏。
那一声声娇吟中带着阵阵淫声浪语,疯狂的摩擦之后一阵剧烈的颤抖,两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男人玩弄着女人柔嫩滑腻的身体,在胸前那双峰间留连忘返,问道:“楚云,是我厉害还是少主厉害?”
女人语气中满是不屑:“就凭你?也配和少主相提并论?”
男人双手微一用力,揉弄着她暴露在空气中的乳肉,让她一声惊呼,“少主今晚没来宠你,你是不是吃醋了?你也别不服气,梅怡君可是昔年武林四大美女之一,我老孙还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人儿,便是阴葵派的萧丫头与她相比,也少了一分成熟的韵味,可想而知姓梅的女人有多美了,难怪少主对她垂涎三尺。”
女人不满的哼了一声,酸酸的道:“我是比不上那艳光四射的梅怡君,你怎么就不去找她?”
姓孙的男人脸色一变,“你想害死我?这话可不要乱说,少主可是将那女人当作了心肝宝贝,要是这话被他知道了,你我的脑袋非得搬家不可。”继而淫笑道,“今晚少主要享受那个女人,就让我来好好的慰籍你吧。”
屋内烽火再起,战火重燃。
我不由一讶,武林四大美女之一的梅怡君?不正是这江南武林皇帝叶千秋的妻子吗?那也就是叶黛翠的母亲,没想到竟还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掠叶千秋的虎须?
这才注意打量起眼前的建筑来,如此秀美典雅的庄园,不是“环秀山庄”还会是谁?
没想到偶尔的闲逛竟会碰到如此好戏,心中一笑,暗想那该是怎样的场景,飞身飘上屋顶,向环秀山庄深处掠了过去。